庭院深深沈深柳

“这一生 太漫长却止步咫尺天涯间”

【钟荧】我与托孤重臣二三事(上)

“往生堂的那位客卿说,我头上的花,名为因提瓦特。”

“我站在古迹风化的立像前,问钟离先生,数百年前,这里是否生长过这种花?”

  

     客卿/帝君/帝师钟离×坎瑞亚王女/旅人荧,可代可磕。

  游戏背景为主,有一些个人根据目前世界观的推测和一些对现有世界观或具体设定的改动,为了剧情需要,还加入了一些私人设定。同时,为了符合本系列总体设定,坎瑞亚被设计成世代由女性当国的王朝。其他改动的详情会在结尾处说明。

  Ooc,私设,魔改,请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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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生堂的那位客卿说,我头上的花,名为因提瓦特。

  我不大喜欢走渌华池的路。高高低低的海子盛着深浅不一的咸水,像是龙鳞,一片片生长到山上,显得山像是死去的龙的尸身,钉在大地上,以悲鸣的姿势仰头向天。传说中,原初之人盘古的血肉化为江河,也许龙的血肉也可以化为山川。

  ——类似轻策庄的故事。在那故事的某个失传的版本里,岩王帝君杀死恶蛟,蛟龙的血肉四散化成妖邪,剩下苍苍的白骨,插着巨大的岩枪,扭曲弯折成轻策庄的山水,帝君留下的岩元素撑裂死骨后,生长在残破的骨架上,长年累月终于形成磐岩,变成山峦,变成人居。帝君的子民仰赖它吃饭穿衣,仇人的信众用锄头扒开它的每一寸血脉。这个过程是五百年。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因此我不喜欢渌华池。

  不仅如此,渌华池的山路很不好走,不得不从海子中淌过,涉水行坡。原本像我这样的旅人不该对这些水火感到苦恼,旅途中风餐露宿是常事,但渌华池中的水比海水还要咸涩,沾在衣裙上,被风风干,气味恼人。我尽量提起裙摆行走,但这样更减慢了行走的速度。

  倒是钟离先生身形高挑,攀升这样的山坡并不费力,又毫不在乎他那身讲究得体的西装沾满盐池的水,也不心疼那昂贵的带有回纹金属扣的定制皮鞋饱浸水中。他走在渌华池,同走在其他地方一样,以一种缓慢但平稳的速度从容前行。

  钟离先生说,在许久之前,渌华池曾是一座园圃,后毁于大水,才变成如今模样。

  短暂的白日过去,夕晖澄明,三两白鹭飞落池边。在这样咸涩的池水中竟也长有一二零散的莲花,开得与别处并无二制:一般洁白,一样在风中像白羽似的凋谢。那场存在于历史与客卿闲谈中的大水永久改变了园圃的地貌,将之分割为嶙峋的碎片,每一片都暴露着土地赤裸荒凉的脊髓。咸水顺理成章地侵占了花木的国土,在这里安然地享受着太平光景。日复一日,它们渗透到土壤里,磨损身下磐岩的记忆,让它忘了自己曾承载一座花园,这片土地曾另有居民。

  “这片花园里,曾开过我头顶上的这种花吗?”

  夕阳步履蹒跚,从破碎的废墟滑落,前侧对峙的山峰颜色逐渐暗沉下来,天上有苍白的月的虚影。等待谷中残红褪尽,天幕就会被神明挂上粲然如灯的群星。高天之上,神明随喜好摆弄它们,以此安排凡人的命运。

  ——也许地上之神的命运也写在星空里。天神安排它们,和安排人类的命运没什么两样。永恒太过悠久,朝夕一生与百岁一春,在【天理】面前并无分别:天神之见地衹,一如地祇之见众生。

  我站在古迹风化的立像前,问钟离先生,数百年前,这里是否生长过这种花?

  客卿沉吟良久,交臂静立,注视着渌华池水。客卿生有一对令人过目难忘的瞳子,细长,微竖,颜色像是品质上乘的石珀。客卿眼角狭长,涂着明艳的赤色,却并无妩媚勾人的韵味,反倒显得威严难犯。他低下头俯视池水的时候,眼神中的慈悲与刚决,仿佛这土地都臣服于他。

  他说,我头上的花名为【因提瓦特】,顾名思义,是一种在提瓦特寻不到的花。

  “因提瓦特曾盛开于某一遥远的古国,唯有古国宫中花园的水土才能孕育这种植物。如今古国覆灭,因提瓦特也已绝种多年。”

  “这么说,这种花一定很脆弱了?”

  他摇头:“因提瓦特是世上最坚毅之花,一旦离开养育它的水土,它便不再生长,坚如磐岩,永不凋谢;若经历数年后终归故土,它便迅速生长、盛开,继而于刹那间凋谢。”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或者至少说,我不喜欢他用这种怀念似的语气同我讲这个故事。怜悯与追想是对那古国最不值得怀抱的情感。

  那古国已经死了。宫阙万顷化作尘埃,被神明掩埋。海水收容了死去的城邦,代价是吞噬它所有企图传达的言语,用沉默换取遗忘,再用遗忘换取新秩序下的和平。



  受封【黄金】的炼金术士说,我头上的花,是异世的生命。

  炼金术是一门古老高深的秘学。无数人狂热地追逐它,无数人狂妄地宣称自己已将其掌握。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得窥门径,甚至登堂入室。

  即便身为以技术与秘法闻名的坎瑞亚国的王女,我所认识的真正的炼金术士,也只有两位。

  炼金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创造不属于此世的生命。这二位的其中一位,“贤者”、【黄金】,莱茵多特,便能成就这样的伟业。

  “这朵花并不是我的最高杰作,不过它高贵优雅的身形,令我不由想将其奉献给殿下您。”

  在堂皇的宫殿里,群臣静默地分道而立,沉默地看着“贤者”莱茵多特抬起右手,金光烁目,而后化为纯净的白。在白的壤土之中,生长出琉璃一样的花苞。它迅速生长,脱落了叶与根,只剩下浅翠色的茎与三瓣琉璃。

  它被侍者小心地捧到王座前,所到之处,臣子的目光就移到它身上,争执不休的双唇也封上,谏言随之停止。

  “创生不过是【白垩】阶段的把戏,【黄金】才是炼金术的起点。”

  那朵花被承在华美的托盘中,路过长长的回廊,被送到我手边,“贤者”却将这一伟业描绘为稀松平常。终于,即使是那位站在座下首席的顽固派臣子也不得已合上双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银白的怀表皱眉把玩,又漫不经心地放进了另一边。

  那怀表的滴答声标示着时间依旧在流动,但殿中安静得就连琉璃花瓣也不为千风颤动分毫。

  “贤者”毫无悬念地得到了胜利,凭借一朵花。她向我鞠躬,而后转身离开,走向远处的尖塔。尖塔距王庭不远,高耸,螺旋着延伸至天穹,然后突破层云,将自己利剑般的塔顶插进世界之外。据说尖塔只有十二层,但塔顶却能看见真正的天空——那里没有死去的月亮,也没有众神安排的群星,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永恒在黑暗中低语。相传这是某个未知文明的遗迹,因为未知的原因早已覆灭。

  如今坎瑞亚的一切辉煌必须归功于深渊。“贤者”曾这样告诉我。世界之内的力量都被神所注视,唯有从世界之外,坎瑞亚人才能真正炼成自己的戈矛,用以保卫,用以守护,以及用以开拓。

  尽管被一众臣子反对,“贤者”依旧醉心于炼金。“贤者”长久地将自己关在高塔之中(或者说,将自己置于真正的宇宙里),唯在月食之日步入王宫,向我献上种种造物。我对“贤者”炼金之术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贤者”走得太远,坎瑞亚举国臣民无一追得上她的步伐。我们受她创生之物的恩惠,但对这些造物的本质却近乎无知。

  这朵异世之花也不例外。

  我将花朵带回庭院,想寻找一块土地让它生长。在被交付于我的那一刻,时间就在它身上凝结。它单薄的花瓣变得硬如坚石,汁液流动的短茎变得透如绿玉。它依旧美,但美得令人惋惜。

  “按照我们的约定,此刻殿下应在书房温习今日课业。”

  我倚在凉亭摆弄花瓣,身后传来略带不满的提醒。

  我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立刻将那花朵收进袖中,恭敬地按照璃月的礼法朝来人鞠躬致歉。

  缓步走来者是执掌璃月的神明,岩王帝君,亦以“契约之神”之名著称。他面上略有疲色,已化作人形,但长发间鎏金的龙角尚未收起。璃月制的衣衫往往修长宽大,他金褐的外衫下摆流苏拂过庭院的小池却滴水不沾,与他步调一样从容。

  摩拉克斯的脸色不算好看,双目中金瞳微竖。他以臣下之礼接受了我作为王女的歉意,我连忙跟上他向花园对面的书房走去。

  我理解他的不快。契约之神对契约、承诺甚至约定一类事情的重视远超凡人,就像他曾无数次教我的那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作为一国之君,君无戏言,言出法随。如果不是对信守契约的格外重视,已为尘世七国中最繁荣一国之执政的神明,又何必屈尊为我一介凡人王女做帝师。那是一份过于古老的契约,出自我某位先帝父族与尚为岩龙的魔神的约定,如今那家族早已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约定也早已为时间所掩埋。但契约之神执意履行它,而且执行得一丝不苟。从我有知,他便从识字教起,再到明理、从政、理国。从神明的口中我了解璃月的山峦与海港,神与仙与人的治世。

  “先生,璃月也有这样的花吗?先生曾向我描述过琉璃百合,那花是否长得这样?”在对答完今日考校后,神明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我连忙将先前揣在怀里的花捧上问他。

  帝君接过仔细端详,道:“琉璃百合生有重瓣,与此花不同。”

  又道:“眼见为实。下回若你功课学得好,我便赠你一支琉璃百合。”

  又道:“我虽游历诸国,不曾见过此花。花中流淌的岩元素力也异乎寻常。这是谁献与你的?”

  少有机会听见帝师有不认识之物,我得意起来,将花举到他面前,道:“这是贤者的炼金产物,贤者名之【因提瓦特】。”

  他俯下身看花,耳边吊坠垂下,流苏拂过肩头衣料,又被滑落的发角遮掩。他伸出一只手托起那朵花,良久才又开口:“【因提瓦特】,意为提瓦特以外之花。因此,它已经死了。”

  我惊呼一声表达惋惜,想要拿回那朵花,他抬手,一抔岩土便出现在手中。他将那岩土捧到我面前。

  “花虽已无生命,体内却有岩元素流动;我依此元素创造了些岩土,殿下用此土栽种此花,或还可复活。”

  这便是我认识的第二位真正的炼金术士,一切炼金所用的岩元素都归他管辖。我的帝师,岩之神摩拉克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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